专访丨康剑飞:后知后觉,木已成“宙”

2025年4月,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在北京壹美美术馆举办,本次展览由当代艺术理论家和策划人、美国匹兹堡大学教授高名潞策展,通过54件/组涵盖了康剑飞在不同创作阶段的核心作品,勾勒出了康剑飞以“打开边界”为内在动力,一条完整、清晰的艺术探索轨迹。

康剑飞这样归纳展览里包含的线索,“一是版画本身,其二是教学,还有一条就是生活。通过这次展览,也让我对过去的自己进行了一次回顾与反思。”孔子曰“五十而知天命”,而“木已成宙”让人联想其谐音“木已成舟”,让本次展览包含了一层艺术家回看自身时油然而生的宿命感,和他对命运安排在某种意义上的“后知后觉”与欣然接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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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_20250521173507▲ 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展览将最初的作品时间线索,锚定在艺术家1995年创作的黑白木刻版画《飞翔》。这是艺术家在央美版画系读本科阶段时的大学“作业”,也是他的第一张创作性版画。在《飞翔》中,康剑飞开启了他的第一次版画实验——他尝试在木刻中使用铜版画工具,回头看来,“实验的意义不仅是为了呈现更细密的效果,而是得到了可以‘挪用工具’的经验,也因此埋下了‘艺术需要打开边界’的种子。”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3629▲ 飞翔,50cm x 70cm,木刻,1995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3636▲ 折纸系列之二,《西厢记》,水印木刻,31cm x 55.5cm,1996

以此为开端,如版画创作与训练中需恪守的严格工序一般,康剑飞而后的创作探索路径,也包含了某种依照创作逻辑层层递进式的理性快感。从1996年创作的《网》,艺术家通过刻制网状“饾版”,使其在画面进行反复叠印,创造出有别于传统版画而近于“印痕”的视觉效果。其后,在《重复组合》中他以拼贴手法呈现版画依托印刷产生“复数性”。到2001年开启的色彩丰富、微妙的《无题》系列,以皮纸叠加彰显印刷中所暗含的“层”的概念。再到2007年的《何处不宜家》中,艺术家在擀面杖上进行的木刻装置,进一步把作品从“版”的概念中彻底解放出来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3731▲ 网,水印木刻,100m x 100cm,版数1,199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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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猫头鹰,30cm x 20cm,黑白木刻,版数20,1999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3745▲  圣宴,180cm x 270cm,木刻,2000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3751▲  舞台no6,布面油画,200cm x 300cm,2006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3756▲ 何处不宜家,擀面杖上木刻,2007

持续约十余年间,艺术家饶有兴味地拆解着版画创作中的各个环节,拓展着版、纸、雕刻方法、印刷方法等等版画工序自身巨大的创作潜力,尝试探寻版画制作里每一环节的技术极限,一步一步向着版画媒介的“边界”逼近。自2008年开始的《观看黑鸟的方式》系列,从一组饾版印刷作品出发,逐步延展为一系列带有舞台因素的装置、互动性艺术行为《观澜计划》、互动APP、雕塑,以及行为记录短片《临时之旅》等等作品。如康剑飞在自述中所说,整个过程,“往往在一个媒介正在完成的时候就有下一个媒介的想法……”,至此,版画成为艺术家生发深入思考与创造无限可能的起点。康剑飞由版画内部突破到外部,版画逐渐成为他开启新实验的“引线”,并在材料与观念上呈现出愈发开放的态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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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_20250521174145▲ 观看黑鸟的方式,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从不间断的艺术实验,如艺术家所说,他最根本的动力是想看看“凭借版画媒介自身的潜力能走多远”,却在突破版画边界的同时,无形中描摹出版画媒介在当下的存在意义。开始于2010年的《作为媒体的艺术》系列和2013年开启的《版画漂流计划》,分别从版画的“手工性”与数字复制技术之间的张力,和版画的传播性层面,探讨版画媒介的本体价值、公共性与存在意义,而十几年过去,来到当下的AI时代,他的作品更凸显出相关话题的讨论价值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4153▲ 安土重迁NO1(“作为媒体的艺术”系列),画心200cm x 600cm,木刻,版数10,2010-2011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4309▲ 版画漂流计划,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2018年之后,康剑飞开始以全新的眼光,重新审视自己与木头这位“老朋友”的关系,真正认识到木头的本质力量。在此以前,木头总是被艺术家打磨光滑到舍不得下刀的图像载体,是打破版画自身边界的实验“根据地”,直到艺术家在天津东疆驻留时,激光雕刻机使用的雕刻木版的边角料,其本身的木头质感让他无比着迷,康剑飞意识到,木头作为版画最基础的组成部分,自己却一直都“小看了它”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4610▲  每个时刻都有意义,木刻、水彩、综合材料,188.5cm x 114.5cm,2021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4618▲  混杂的世界,木刻、水粉、木盒、综合材料,117cm x 158.6cm,2021

围绕木头本身的思考,让2022年开始创作的木皮装置《何以存在》系列,成为康剑飞近年来最大的创作突破。在此以前,康剑飞丰富的“板子”实验,万变不离“板子依旧是图像载体”的核心,那么以2018年作为分水岭,艺术家希望将板子从图像与工序里解放出来,不再围绕版画展开,转而挖掘木板中暗含的“层”的概念,挖掘木头独特的韧性与潜藏的偶发性等相对独立的观念与审美价值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4734▲ 何以存在no5,木框、亚麻布、木皮、鱼钩鱼线、丙烯,200cm x 200cm,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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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状态,装置,木板,尺寸可变,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从传统版画到木头本身,不知不觉间,木已构成了康剑飞几近全部的艺术宇宙。在接下来的专访中,康剑飞将分享他回望自己创作生涯中衍生的最新思考;回顾他与木头绵延几十年的深刻关系; 学院版画教学带给他的创作影响;近期创作变化的内在动力与未来可能性。更重要的是,在进入更为自由的创作阶段之后,康剑飞的艺术之路还将要挑战哪些新的“边界”?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4859康剑飞,1973年生于天津市,毕业于中央美院版画系,现为中央美院版画系教授。

采访者:艺讯网(文中简称Q)

受访者:康剑飞(文中简称A)

Q: 通过本次展览的梳理,您回看创作生涯中最重要的几次突破是什么?

A:从我至今的创作过程来看,我每一个阶段的突破和改变,都衍生自上一阶段的研究。最重要的创作阶段,大概发生在2017年至2019年这三年里。在此以前,我延续突破版画本体的创作路径,但依然围绕着版画展开,因此进入了一段比较茫然的时期。

于是我决定作出新的尝试,进行更关注木版本身的综合材料创作。2018年左右,我在天津东疆驻留时,在工作室看到师傅用做激光雕刻的机雕木版,我拣了一些边角料,觉得想这种板子还能做点什么。当我把五合板的第一层剥掉时,板子内部的胶条、颜色等等未知却很好看的痕迹,让我非常着迷,感到可以继续探索,但当时还没想好如何作出进一步的转换。

2019年年底,我在深圳中国版画博物馆举办个展“临时舞台”,对木板作出进一步创作探索。那次展览的布展方式并没有提前规划,整个布展过程大概持续一周,布展过程就是我创作的过程。我利用纸上、布上绘画、木板与绘画包装箱等材料,进行临时构想、创作与布置展览。当这些材料被我临时组合在展场中,我突然意识到了某种全新的关系。

从2007年,我在北京举办以油画为主的个展“舞台”,到2019年的“临时舞台”,随着年龄变化,我开始感知到某种新的时间性:或许没有什么永恒,在生与死之间,所有事物都只是处于某种临时状态。所以在“临时舞台”中,我采用了更加偶然性的创作方式,那一阶段的作品,也促成了在本次展览二层“木皮装置”《何以存在》等新类型作品的出现,成为我最重要的一个创作节点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106▲ 临时舞台no8,纸本丙烯、木板雕刻,160.5cm x 120cm,2018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112▲ 临时舞台no5,布面丙烯、木板雕刻,尺寸可变,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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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_20250521175123▲ “ 临时舞台”布展现场,2019

Q: 展览在开头部分展示了家庭对您创作的影响,您也表示到一定年龄后,开始感知到早年生活经验对创作的巨大影响,甚至感受到命运的真实存在,这种感知是怎么出现的?

A:表象上看,成长于剧团家庭曾给我创作上带来直接的影响,但或许这也跟基因有关。比如,我的母亲是戏剧演员,她身上具有跟电影演员不同的职业习惯,从台上台下对个人形象的在意,还有日常生活中,如亮相般的转身姿态与定睛的神态——就像这次展览策展人高名潞老师用天津老话形容我身上有种“很讲究”的特质。这次展览,我突然意识到“讲究”对自己的意义是什么,或许,来自家庭的影响,不仅是渗透在我很多作品中所呈现的戏剧感,也包括我的作品与舞台之间的内在联系。

来到这个年龄,我才开始更显著地察觉到童年时父母带给我的影响。从另一种角度看,这种认识也许会帮助我未来的生活与创造。比如我开始与父母交流彼此对生活的态度和对未来的安排,很多事都在提醒我,要开始规划自己的生活与创作了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314▲ 康剑飞母亲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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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 康剑飞母亲演出剧照

Q: 您感觉这种“讲究”的特性如何在创作里显现出来?

A:人们总谈到的“学院主义”,有时我不是特别能理解,但现在我渐渐感到某种特质的显现。如同讲究形象,学院培养出的艺术家也更在意端庄,留意高雅的角度,即使有时会稍许忽略作品的感染力。

这次展览中,我也收到了很多反馈,引发了我最近的一些思考,譬如我确实常在表达与形式之间感到纠结,学院培养出来的艺术家的创作是否不够“狠”?也许是因为学院背景的艺术家,本能地考虑更和谐的构成关系。如“何以存在”系列中木板卷曲的形态,我依然在考虑均衡等等形式因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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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状态,装置,木板,尺寸可变,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过去我认为绘画就像待人处事,都是处理关系,需要面面俱到。但现在我感到之后的创作中可以更“狠”一点。“稳准狠”的作品,如徐冰老师的作品,表达既清晰,也很有智慧。相对照的创作类型,比如基弗的绘画,即使我们很难用精简的语言概括他作品的内核,却依然会被感染。在纠结之间,也能出现有意思的艺术。不过当我试图放弃作品的某种“有效性”,很多东西随之清晰起来。混沌是因为有时我们想让一件作品同时满足太多条件。就像西川老师看完展览,给出一句来我认为很精辟的评论,“优秀是伟大的敌人”。

反思并不意味着我将完全沿着观念角度进行创作,但的确启发了我,也对我的教学产生了很大帮助,可以让我帮助学生们更加明确创作的目的。学生或艺术家最烦别人问他,“这件作品想表达什么?”但现在我认为能否把一件事做明确甚至达到极致,也是可以借鉴的创作思路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545▲  800G,装置,书籍,尺寸可变,2014

Q: 您看中木制品怎样的“品质”?试图在作品中开发木头这种材料哪些方面的潜力?

A:我人生里有个很特殊的人,是我的小学同学,几十年过去到现在我们还是朋友。这个人和我的关系就像我和木头,认识“它”的时候,没想过会交往一辈子,所以我把它归结到一种宿命状态。

这也跟70后的成长环境有关。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因为轻工业还不发达,木制品构成了我们生活中特别重要的材料,无论是烧火、制作家具、孩子的玩具,还是我父亲的鱼竿,木头都是我们最容易获得和处理的材料。我父亲曾在天津的文化馆负责群体版画的培训工作,当年我家里很多木制代用品都是父亲亲手制作的,比如柜子里的隔断,就是父亲刻过的木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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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 康剑飞父亲在70年代进行群众美术工作时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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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 康永眀与康剑飞(我和父亲的交流),纸本水墨、印刷品、木刻、舞美设计草图原本、册页、木箱,150cm x 400cm,1965-2020

但在2018年之前,我还是小看了木头。在此以前,我把它当材料,但换一个角度讲,木板对版画不是必须的,也可以用麻胶版材和纸板替代。经过2017年到2019年,木头和我的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。对我来说,作品最大的决定因素不再是形态,而是木头本身。我开始提炼木板的独立审美,木头与我的关系再次发生了变化,它不仅是离我最近的材料,从它本身的纹理、韧性、薄厚等等材质特性出发,也成为对我最有说服力的材料。如“何以存在”系列必须使用木皮,只有木头具有这种韧性与折断的可能,材料特性成为观念生发过程中最重要、最无法替代的因素。

Q: 您一直进行着大胆的艺术实验探索“凭借版画媒介自身的潜力能走多远”,近些年来,尤其来到木皮装置《何以存在》系列,您进一步打破了版画语言,这是否意味着,您试图不断打开边界的实践方法正面临改换航道?

A:木板从最初作为我画稿、雕刻的材料,到研究完语言问题后,我开始用“板子”承载思想与感情,到《版画漂流计划》,研究版画作为主体与社会的关系。再到我发现在处理“板子”过程中,磨平、画稿、再打磨、涂蜡和硬化、雕刻等等一系列复杂程序中,木板处于核心位置,但并不是主体。

于是我在2005到2010年间创作《观看黑鸟的方式》系列时,开始更关注木板本身的美感,凸显木板本身的主体性。创作逻辑继续推演,我决定抛弃形象,转而挖掘木板材料功能性之外的特性。雕刻和木头本身,有没有可能构成艺术创作的工作方法论?从“刻”的动作出发,我试图回归到工作动作本身,挖掘动作中可能包含的隐喻,探索木刻与其它创作中身体参与度之间的差异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848▲ “鸟人”系列,木刻皮纸,37.5cm x 30cm,2006

2018年以前,木板对我来仍是呈现图像的载体。直到2018年末,我每天在家研究从天津带回来的那堆板材,喜爱板材内部随机出现的痕迹感。不久后,我看到朋友圈里,一位木材加工商朋友展示了俄罗斯加工厂里,巨大的木头如何被刨成薄薄的木皮。不知是出于直觉还是宿命,我马上订购了一批1.2米×2.4米的木皮。最初,我考虑在这些原本要做成五合板的进口木皮上绘画,厚木皮可以裁形,但这样就还是在延续《观看黑鸟的方式》的路子,并不是我心里最合拍的方式,就暂时放下了这批材料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853▲ 剥离no1,木板、丙烯、雕刻,177cm x100cm,2023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900▲ 关于本质2025-1,木皮染色拼合,木刻,181cm x 272cm,2024-2025

微信图片_20250521175905▲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 拍摄:张超,2025

疫情期间,我在工作室很少出门,尝试了很多融合绘画、雕刻和综合材料的拼贴画,也画了很多册页水墨,中间还在琢磨这批木皮。直到有一天我在工作室,站在木皮上,下意识地弯起了它,“啪”地一声木皮折断。后来这批“木皮装置”《何以存在》在798展览的时候,很多人问我为什么用鱼线和鱼钩悬吊木皮,我把它归结为潜意识,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我经常跟父亲去钓鱼,因此在需要外力牵拉木皮离开地面时,我几乎没有犹豫地想到了鱼线和鱼钩。更重要的是,弯折木皮的过程我必须参与其中,亲身在折与不折之间,探寻木皮最微妙的韧性极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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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_20250521173306 ▲ 《状态》布展过程

工作逻辑一步步推演,走到现在,接下来该怎么走?可以顺其自然,也可以持有一种对命运反向的态度。比如我几十年来在创作里最常做的是变动,那么后半生,我是不是应该尝试一种极其自律式的创作?比如规定只在一块板子上持续刻5年,有别的想法也必须封存,看能否在一件事上挖掘出新的东西。当然,这或许还是一种误解。最核心的仍然是,做艺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

从版画、板子再到木皮,30年来,版画对我来说已充当了很多角色,有时也是目的。如果材料是a,我过去的做法,是通过艺术处理是让a变成b,继而变成c。但我现在要做的工作,希望呈现的是我和a发生较量和关联的结果,这可能也是我未来创作时的要点。

Q: 您一直在试图突破版画的边界,那么接下来人工性是否已不再是您创作中不可逾越的边界?

A:美院出来的人对手艺非常看重,手艺几乎可以说是美院的情结。如果把目前的路走到极致,某种意义上,我就变成了一个观念艺术家。但我想手工与观念二者并不矛盾,比如回看过去的创作经历,我也并没有刻意守住绘画的技术。从学院中走出来,创作积淀多年,技术对我来说不是问题,再往下发展,我的作品可能更多会跟思考有关,跟手的关系更远。当然,决绝很难,这几年流行“断舍离”,但非物化的东西,比如手艺怎么“断舍离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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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_20250521180219▲  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Q: 央美的版画教学富有深厚的传统,您毕业于央美版画系,又在版画系多年执教,央美版画系有哪些教学理念、方法与特点,影响着您的创作探索?

A:我们当年进入版画系后,版画系的余陈老师要求我们画线描,而不是全因素素描,那时我们还年轻,不了解和理解老师的意图。我们那一届画线描,国画系的老师同学们都来参观。版画系教学方法对我们的影响,或许在那时就已经埋下了,后来在我的画中也体现出来,比如我对于轮廓的敏感。

面对一个形象,油画系同学可能第一反应是色调,雕塑系同学观察体积和空间关系,版画系的人,却对轮廓本能般的敏感,这也是基础课带来的影响。等到进版种,真正学习制作一张木刻版画,从写生到转换为木刻,要经历很复杂的工作程序,稍有差池就会失败。刻坏了,就得重头再来,印到白纸上,画“呲”了,不够“润”,也要重刻。版画是让人在无数次失败的过程中,掌握的一种庖丁解牛式的技术。这也就注定了版画人的另一个特点,对环节步骤特别讲究,所以版画艺术家可能普遍比较理性,要把每一个步骤做到满意为止,才能推导出最后想要的结果。

微信图片_20250521180358▲  艺术家在中央美术学院读书时期旧照,1993

微信图片_20250521180404▲  同窗合影

微信图片_20250521180409▲  在河南林县写生,1994

Q: 作为学院中进行艺术探索的先锋,您如何看待学院中的实验力量?它可能遵循怎样的生长逻辑?

A:一个学院能够立于行业的领先位置最重要的就是师资,而其中实验部分最为重要,因为它指向未来。对于媒介来说,跟随时代不断的生长前行,产生新的问题并试图找到解决的方案,这样的周而复始也许就是它的生长逻辑。说到不同,我觉得不是学院内外的不同,而是艺术家个体的不同,每个艺术家都在试图找到自己的发展逻辑。

Q: 您刚刚也提到,“最核心的是做艺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”,那么您现阶段如何面对这个问题?

A:我觉得艺术对我来说是一个精神支撑,一天当中一半以上的时间实际上在过生活,并没有在“做”艺术。但是因为我做艺术,会认为自己具有了艺术家的身份,因此我的日常生活也被自己冠以了艺术的名义。所以我觉得,艺术的本质是一把划分意义的标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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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图片_20250521180612▲  “木已成宙——康剑飞作品展”展览现场,2025

采写/孟希

图片资料由艺术家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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